等李氏醒来只觉头晕乎乎的,她使劲睁开眼,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镶着碧玉的雕花床上,房间里摆设很是精致贵重,根本不是自家屋里。
  “娘子,你醒了?”这时帘后传来一道粗犷的男人声音。
  李氏如只受了惊吓的兔子,赶紧看去。
  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色眯眯地看着自己。
  李氏下意识地抓紧被子,往床里缩去:“你是谁?我……我这是在哪儿?”她想了想,只觉一阵头痛。
  “我是谁?我当然是你相公了。至于这是哪里吗,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,怎么样还喜欢吗?”老头一脸猥琐地笑着,露出一口黄黄的大板牙,那舌头还不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。
  “你别过来,你不是我相公。这不是我家,我要走……”李氏立马起身就要走。
  “想走?可没那么容易。”老头一把抓住她的手,用力一甩,李氏就摔到了床上,“我告诉你,你婆家已经把你卖给我了,现在你是我刘贵的六夫人。”说着满脸欲色地看着李氏,这女人跟以前比虽然瘦了几分,但容貌还是那般清丽。听说还生了三个孩子,果然这身段看起来更是多了一股妇人的味道。哼,十年前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,这女人早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。想到这里一股热流涌向下身,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脱了外衣。
  李氏吓得半死,赶紧又往床里面缩了几分:“我是有夫之妇了,求求你放了我吧!”
  “放屁。我告诉你白纸黑字都写着呢!你公爹婆婆可是都按了手印的,现在你就是我刘贵的女人。”
  在大楚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这女人一旦进了婆家的门,从此就是婆家的人了。如果丈夫死后,是允许婆家再给儿媳妇找一门人家的。只不过一般人家都不屑于做这事,一来那娘家知道后,非来大闹一场,二来毕竟儿媳妇伺候过老人,又生儿育女是有功的,做这事遭人嫌,是损阴德。
  李氏顿时五雷轰顶,面如纸色。她做梦也想不到,这林家真会把自己给卖了。想到自己给林家生儿育女,没日没夜地干活,伺候他们,竟落得这么个结局,不禁悲从心来,眼泪立马落了下来。
  直到刘贵过来拉扯自己,她才回过神来,赶紧拍打他:“放开我,你想怎么样?”
  刘贵一脸猥琐地搓着手:“娘子,为夫想干什么,你心里还不明白?当然是干那鱼水之欢的事了。”
  这男人都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,十年前刘贵就没有得到李氏,偶尔想起还唏嘘不已。这下李氏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,还不得任由自己搓扁捏圆,好好品尝一下。
  “你不要过来,不然……不然……”
  还未说完,刘贵一个猛虎扑食把个李氏牢牢地压在身下。
  李氏吓得魂飞魄散,极力反抗着。她又抓,又挠,又咬,就是不从。
  这下可把刘贵的脾气给勾了出来,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:“臭娘们,别给你脸不要脸了,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,还给老子来这一套。你若乖乖听话,把爷给伺候舒坦了,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。否则爷要完你之后,立马就把你卖去暖香阁。”
  李氏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,想推开刘贵,对方却沉得像座大山。瞬间绝望的泪水滑落,不再挣扎了。
  刘贵见李氏不再折腾,以为对方认命了,心下大喜。一边急匆匆地去解李氏的腰带,一边臭烘烘的嘴巴就往李氏的脸上亲去。
  “玥儿,婉儿,小远,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,娘先走一步了。”李氏说着就吐出舌头,准备咬舌自尽。
  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“哐当”房门被人一脚给踹开了。
  刘贵见有人打搅自己的好事,又急又气地骂道:“那个不开眼的……”
  话还没说完,自己就被人拎起,像个沙袋似的扔到了地上,摔得七荤八素。
  林婉儿赶紧冲到床前,见李氏如木头人一般躺着,咬着舌头眼里全是绝望,心里一阵刺痛。简单查看了下,好在自己来得及时,那死老头子还没得逞。
  她赶紧帮李氏整理好衣服,抱着她,轻轻在她耳边唤道:“娘,娘,我是婉儿,我来了,你别怕。”
  李氏依然木木的,待听到是林婉儿的声音时,眼里这才多了一丝光亮。接着她抱着林婉儿痛哭起来:“婉儿,婉儿。”
  林婉儿看李氏这般模样,恨不得把地上的老头子给千刀万剐了。
  刘贵这时“哼哼唧唧”地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,看着几人喝道:“你们是谁?竟然敢私闯我府上坏我好事,还敢对我动手,你们几个是吃了胸心豹子胆了吗?我今天非得把你们几个大卸八块去喂狗,来人,快来人……”
  刘贵唤了几遍,院子里没有动静,反而一把冰冷的长剑横在他的脖子上。
  刘贵吓得一哆嗦,立马不敢再轻举妄动。可他在梨花县好歹做了几十年生意,还是有几分气场的,于是故作强横地说:“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,在这梨花县得罪了我,可没你们好果子吃。”
  楚钰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,看这老头好像挺有来头,于是饶有兴趣地问道:“老头,你有什么身份啊?说出来让小爷我见识见识。”
  “哼,说出来我怕吓破你的胆子。我妹夫可是梨花县的县太爷。怎么样怕了吧?”
  “哟,县太爷呀!果然是个大人物,吓死本公子了。”楚钰故意拍拍胸口。
  “怕了吧?怕就赶紧把爷扶起来,然后给我磕一百个响头,爷要是开心了,说不定饶你一条狗命。”刘贵一脸嚣张地说。
  青竹一脚踹翻了老头:“敢叫我们爷给你磕头,你活得不耐烦了。”
  这一脚就有些重了,刘贵直接翻了个跟头,砸碎了两颗牙,吐出了一口老血,像块破布一样趴在地上“哎哟哎哟”地叫唤着。
  这边林婉儿已经安抚好了李氏,她咻的一下抽出匕首来到刘贵面前,上去就往他大腿刺了一刀:“敢欺负我娘,我扎死你。”立马就传来刘贵杀猪般的尖叫声。
  一旁的青竹心一跳:“ 这丫头够狠,自家爷以后……”
  楚钰则眼皮一跳,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愤怒的小丫头。这小丫头敢爱敢恨,出手狠辣,果然与那京里一肚子弯弯绕绕的女子不同。
  “说,是不是林如樟让你掳走我娘的?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,否则我下一刀就不是大腿了。”说着眼神在他身上游走着。
  刘贵浑身一个激灵:“小女侠,小祖宗,我说,我说,我全部都说。是林如樟找到我说,你娘现在已经是寡妇了,在家里常常忤逆公婆,所以公婆很是不喜。说要把你娘卖给我做妾,我……我就……买了下来。”
  “果然是他!”林婉儿真恨不得立马用刀子把林如樟扎成窟窿,“不对,你又没见过我娘,怎么就那么听他的话?”林婉儿抓住了话里的漏洞。
  刘贵眼睛“咕噜咕噜”转,心里正想着怎么遮掩,那丫头又一刀扎来,疼得他冒出了一身冷汗:“小女侠,姑奶奶,你快住手,我说。十年前你爹在我府里当先生,那时我就见过你娘,自是知道她容貌秀丽的。”
  “十年前?”瞬间有什么东西从林婉儿脑子里一闪而过——等你爹回来,就带回来了二百两银子,可那右手却是废了,再也不能参加科考了。我问了他很多遍,也不肯说……这是李氏那天跟自己说过的话。
  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
  林婉儿拿着刀子指着刘贵的耳朵:“你现在最好把这事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,你要是敢隐瞒一句,我就割了你的耳朵。”
  刘贵赶紧点头:“十年前我儿开蒙,那时我准备找一位好的先生来教导,就在城里贴了告示。后来你大伯找到我,向我推荐了你爹。然后你爹就在我府上呆了下来。直到有一天,你娘来县里寻你爹。我……我看到你娘第一眼就被迷住了。那天我喝醉了找到你爹,跟他说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买你娘,结果你爹把我骂了一顿,还打了我一拳。我气不过,就找了个借口说你爹勾搭我的小妾,让下人把你爹给打了一顿。”
  “然后你就把我爹的右手给打断了?你真是太卑鄙太无耻了,你可知道对于一个学子来说,那手是有多重要。”林婉儿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,林如松的一生就这么毁了。
  刘贵立马歇斯底里地喊道:“别,别,你爹的手不是我打断的?”
  “不是你是谁?”
  “林如樟,对,就是他。当时你爹被我打了一顿,我就让人找到你大伯,让他把你爹带回去。你大伯来时,你爹已经晕过去了。你大伯就说要为爹娘好好教训这个败坏门风的弟弟,拿起那棍子就打在了你爹右手上……后来我就听说你爹手废了。”
  “所以你赔了二百两银子?”
  林婉儿已是气得嘴唇都在颤抖,她终于明白自己爹为何对刘府这件事隐忍了这么多年,亲兄弟动手废了自己,他虽是难过失望,但心性善良孝顺的他更怕爹娘伤心。
  “啊,什么二百两?我明明给了你大伯三百两。”
  妈的,这下林婉儿杀了林如樟的心都有了,这毁了自己弟弟一生,还侵吞赔偿银子。
  “那这次你又是多少银子买的我娘!”
  刘贵伸出二根指头:“二百两。”说完还嘟囔道:“你娘又不是黄花闺女了,能给这么多银子已经是天价了。这要是去暖香阁,都可以梳笼好几个小娘子了。”
  “你说什么!?”林婉儿举起匕首。
  “我……我没说什么,女侠饶命。”刘贵立马就怂成一团。
  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了,李氏已经哭成了泪人一个。
  她大声哭着,嚎着,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与愤怒都吼出去。想想自己公爹婆婆总把林如松手废的事怪到自己身上,说自己是扫把星。想不到罪魁祸首竟然是林如樟,老天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。
  现在如松死了,他们还把自己卖去给他人当小妾,他们怎么如此狠心。
  林婉儿看李氏摇摇晃晃的,有些担心李氏:“娘……”
  楚钰拉着她,摇摇头。
  这心结是自己系上去的,最好自己解开,这是母后跟自己常说的。
  果然片刻之后,李氏竟不再流泪:“婉儿,我们回去吧,找你爷分家。我还要跟林如樟断绝关系。”
  林婉儿看李氏脸上的郁色与疲倦似乎一瞬间全散了,那眉眼间更多的事刚毅与果决,心下不由说道:“也好,看来这次林家是真真把娘最后的念想也断干净了。”